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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夏右:餓之餐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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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餵了符紙搓成的丸子後,“夏右”所有的攻擊都停了下來,整個人立柱不動足足五六秒,她猛地捂住腦袋,往後退離我,痛苦地呻吟出聲。

她的身子東搖西晃地隨時可能倒在地上,眼神一會狠厲,一會迷茫,一會痛苦,一會掙紮……似有兩個意識在她腦中爭奪著。

看到這我不得不說,用真情喚醒神志不清的魔道中人,簡直是瞎扯,我動情地呼喊她八百遍,都不如一道靈符有用。

看她的眼神一會正常一會不正常的,不知道要拖延多久,我拉著她,想著先離開這裏再說,可剛要從兩張放著屍體的平板床中間穿過去,一只腳剛想邁出去,不管是腳還是肩膀臉部,同時碰到了無形的屏障,明明剛剛進來圈子裏時都沒有感覺到什麽屏障。

結果無疑地,我和夏右被彈得往後倒退兩步。

“嫂子?小右?”在外頭等著的狐貍詫異地喊道,緊接著眉頭高高擰起,忽然沖向一旁的墻壁,腳尖點著墻壁,借力爬到墻上,最後腳踩著用來垂掛什麽的鐵架子,手撐在天花板上,勉強固定在上頭,然後從上往下,再次觀察起圍了三圈的屍體。

半響後他跳下來,神情不太好看:“你們被困在陣中了。”

“嘛意思呢?”我有不好的預感,連最近電視上看到學來的方言都飆出來了。

狐貍繞著屍體外圈走了半圈:“這是以這些屍體的死氣為能量,讓他們互相連接互相提供,也就是這具屍體的死氣影響另一具,再影響下一具,一個扣一個,如此,死氣不會因為屍體死太久而斷絕,還能形成一個罩子,只能進,不能出!”

“也就是說,我們出不去了?”

“恐怕,還不進如此。”狐貍停在其中一具屍體邊,“在這重重死氣中,你們都會被慢慢煉化。

他忿忿地道:“我們可能上當了,從一開始,敵方的目的不單單只是夏右,還包括你,想要煉化夏右身體裏的餓死鬼,更想要你這能輕輕松松擁有偽化身的神秘力量。”

我無語地望著你:“你不是自詡狐貍嗎,有叫狐貍的像你這麽笨的嗎?這都能上當?”

“叫狐貍地跟聰不聰明的有什麽關系,還有,我不是自詡狐貍,我本來就叫狐貍好嗎?”

“管你叫什麽,你倒是快點想想辦法,不然我們都要掛在這裏面了,我家死人第一個就不會饒過你。笨死了,快想辦法啊,快想!”

“拜托,別拿老大威脅我好嗎?”狐貍被我激怒了,“你自己蠢得要跑進去,關我什麽事啊?”

我一聽,更火了,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,再禁錮前停下,指著他吼回去:“什麽叫我自己跑進來啊,明明是你把我扔進來的!我就說嘛,你怎麽不自己進來救,非得我進來,原來抱著這樣的目的,你就是那我探路石的吧,好狠的心啊你,就盼著我掛掉是不是?”

“是啊是啊,我看著你就煩,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吧,老子不管你了!”

說著,還真的轉身打算離開,不管我們了!

“死狐貍,你給我站住!”我過於火大,掏出了一把匕首,也不管禁錮的力量匕首能不能扔得出去,就是不管不顧地朝著狐貍的背扔了出去——

匕首在離手時,轉了個方向,刺進了飄在一旁的鐵茗的魂上,一般的物品是碰不到魂魄的,這把匕首在穿過鐵茗魂魄後,帶著他飛到了一張板床上,將魂魄釘在了床尾!

鐵茗發出尖叫,隨後試著睜開,發現自己此時縮小版的幽靈體,居然無法掙脫穿過他的匕首,面露驚惶,不解又疑惑地望著我:“你、你這是什麽意思,你是不是扔錯方向了,快把我放開。”

“是啊,怎麽扔到你那去了?”我故作驚訝地眨眨眼睛,下一秒,我的眼神冷了下來,“行了,不用裝了,你老披著人家鐵茗的樣子,自己就不覺得瘆的慌嗎,你可是剛把人害死了!”

“鐵茗”眼睛睜了睜,神色是藏不住的慌,卻又假裝迷茫:“我、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

“你怎麽會不知道呢,任青,你的老婆兒子,要知道你沒死,是應該為你高興呢,還是為你難過?”

&nbsp街上死的兩個人,一個是老夫婦的兒子鐵茗,另一個,是住在和他們相隔一條街,跟鐵茗房間窗戶正好相對的任青,他有一個老婆一個兒子,都是之前,到仇詩人那委托我們調查這案子的家屬。

他們都沒有說謊,任青的老婆孩子也確確實實以為自己的老公(爸爸)死了,但其實,鐵茗死了沒錯,任青卻沒有死。

相對的窗戶,形成一個鏡像的世界,一面做了什麽,另一個也會跟著形成什麽,所以一面是真實發生的,另一個不過只是假象。

真正的鐵茗也不是死在餓死鬼之下的,那是一只普通的惡鬼故意仿造出來的。

不是誰都像餓死鬼那邊得天獨厚,可以潛伏在人的身體裏,不管吃什麽都能夠消化,在吸取人身上的生氣時,通常會把人的陽氣也帶入體內,所以那只惡鬼殺了人之後,自己也受陽氣所害,需要最純的陰氣來“降火”,我無疑就是那只惡鬼看重的能治療他的陰氣,便迫不及待地在電梯裏對我下手了。

當然,失敗了。

“你在電梯裏遇到惡鬼,跟我有什麽關系,”鐵茗,不,應該說任青依然不承認,“我都不知道,你到底在說什麽!”

“十五年前,”假裝生氣轉身走人的狐貍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,“這只惡鬼還活著時,是一名心術不正的黑暗術師,為了搶奪一只餓死鬼來煉化,不惜殺死那名得到餓死鬼的術師一家,包括他的子女,只是他沒想到,餓死鬼會在最後選擇了對方的年紀還小的女兒,他搶奪沒成,反而害死了自己!”

聽著狐貍說完這些,任青神情幾番變幻,最後能強撐著無辜的樣子。

狐貍見狀,冷哼地接著說:“這都過了十五年了,死後成了惡鬼的這位黑暗術師仍舊不肯放棄,想要融合餓死鬼的力量,再吞噬夏右特殊的體質,最後再用我嫂子的能量鞏固,以此讓你能夠直接越過化身,直接重塑真正的肉身,達到覆活的目的。”

“你們說了這麽多,”任青仍保持冷靜,“講的都是這惡鬼想怎麽對付你們,我還是那句話,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?”

“怎麽沒關系,”應跪趴在地上的夏右,在我身後緩緩地站了起來,她還有點虛弱,腳步有點蹌踉,卻很堅定地道,“他們說的這只惡鬼,就是你的父親,當年害死我爸媽的兇手!”

我高興地朝後轉:“夏右,你好了嗎?”

她臉色還虛白著,眼睛卻很亮,精神不錯,她還朝我狡黠地眨了下眼睛:“我很好,這次謝了,嫂子。”

“不用客氣,小意思。”

夏右笑了笑,目光轉向任青時,笑意就斂了下來,冷然地越過我,走到我前面對著任青:“當年,我好心沒讓你父親魂飛魄散,倒給我留下了隱患,我挺後悔的。”

任青那無辜的表情終於掩蓋不住了:“你、你怎麽會這麽快就沒事?”

夏右嘲諷地一笑,然後將手從自己的衣服下擺裏探了進去,這動作私底下好受,人前做起來頗有點情se,可她卻能做得跟自己是個男的似得大大方方,待她的手抽出來時,她的掌心裏托著一個小小的“人”。

小“人”嘴巴尖尖,小肚子鼓鼓,跟那些有啤酒肚的男人一樣,青灰色的皮膚,拿著一支小鋼叉,有種說不出的另類萌感。

夏右將它放到自己肩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被釘在屍體腳邊的任青:“其實我也很疑惑,你和你父親到底是怎麽想的,才會把小二想得那麽笨的?它只要有得吃就滿足了,你們怎麽非得腦補它想要搶奪我的身體的掌控權呢,掌控了我身體有什麽好處,去稱霸世界嗎?抱歉,小二實在沒有這種野心。”

我忍不住“噗”地笑出聲,見夏右回過頭瞪我,趕緊在自己嘴上做了拉上拉鏈的動作。

任青死盯著夏右肩上的餓死鬼,看他們如此和諧的一幕,怎麽都不敢相信:“怎麽、怎麽會,餓死鬼是世上最貪婪的鬼,如果他有機會能夠得到更多,怎麽會不爭取?”

“我真的不想承認,我和我爸居然被你這種智商的人給吭了,”夏右面色很不好看地——從身旁的長板床下,拿出了一袋早藏好的零食,打開封口後往自己塞了一塊,“它跟著我,吃香的喝辣的,一下子把我吞噬掉了,它上哪找我這麽好的,可以無限時供應它吃喝的人?你說你像不像那種妄想統治世界,結果不過是來搞笑的逗比?”

我捂著肚子彎著腰,悶笑得都快打結了。

任青作為一個魂魄,臉上居然也出現了青紅兩種顏色。

神色幾經變化後,他也不再裝了,狠毒地道:“好,這次確實是我敗了,但那又怎麽樣,我爸已經逃走,你弟弟就在他手中,哪怕你們今天將我身形俱滅,十年二十年後,我爸還會再出現,為我報仇的!”

他揮動著拳頭:“我只恨自己沒用,沒能為我爸討回十五年前的債,讓你還好好的活著。”

我很不可思議:“十五年前的債?不是你爸欠夏右的嗎,你又討的什麽鬼?”

“她殺了我父親是事實!”他怒氣迸發地咆哮著。

我:“……”

夏右:“……”

狐貍:“……”

任青繼續吼:“來啊,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,反正,我也有你弟弟給我陪葬!我怕什麽!”

回應他的,是忽然一陣風,刮起了隔著外間的塑料軟板,緊接著,有兩樣東西成拋物線被扔了進來。

其中一樣是一具身體,“砰”地一聲砸在了地上,我一看,可不是任青真正的肉身,另一樣是一只鬼,被團成一團籃球大小的圓,砸在了身體上方,那球體滾動間,我看到一張完全被打得變了形的鬼臉。

從氣息來判斷,應該就是在電梯裏要將我帶走的那只惡鬼無疑了。

原本還嚷叫著不怕死的任青驚惶地喊道:“爸?爸!”

隨著他肉身的出現,他“鐵茗”的模樣就變回了跟身體一樣的面容,借用鏡像來遮掩生魂氣息的效用也沒了,現在任何一個懂行地在這,都能看出,任青的魂是生魂。

同時,把這兩樣垃圾扔進來的仇詩人,肩上還扛著一個人,穩穩地走進來。

“死人,”我看到他高興地喊道,雖然心裏安慰自己他那麽厲害不會出事,可我還是免不了為他擔心,“回來了?”

他一進來,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我,聽到我的話,聲音一如既往的沈穩,卻包含了許多只有我能明白的情緒:“嗯,回來了。”

兩人對視半響,他才將扛在肩頭上的人,放在狐貍拖過來的一張空的長板床上,兩相對比,越發顯得被直接扔進來的一身體一鬼魂,真的跟垃圾一樣。

“小左!”

夏右看清被仇詩人帶回來的人就是夏左,有些激動地往那邊走去,只是依然無法出去,被禁錮彈回,因身子虛軟差點跌倒,被我及時扶住。

“他沒事,”仇詩人道,“只是被凍住了,回去暖暖就好。”

夏右對仇詩人是信任的,聽他這麽說,便徹底放心了,最擔心就是自己的弟弟,如今已沒了後顧之憂,她重新轉向任青,對上他呆滯的眼:“我不會殺你,殺了你有什麽意思呢,讓你活著,所盼望的,所期待的都落了空,曾經擁有的,也因為你不懂得珍惜而徹底失去,那才有意思,不是嗎?”

她側頭朝我看來,我明了地上前,一把拔起了匕首,任青恢覆自由後第一時間就想逃,但他顯然忘了,如今這個死屍針還是他搞出來的,那禁錮將他也彈了回來,我還拿在手中的匕首刺出去,跟竄個烤肉一樣,將倒飛過來的任青再一次刺個對穿。

“放心,急什麽,很快就能帶你出去了。”我將匕首移到夏右跟前,看她獰笑著將他從匕首上抓下來,在手裏捏橡皮泥一樣,又搓又捏,很快,另一個只有掌心大小的球體也出現了。

外頭的仇詩人繞著外頭排排列的屍體轉了半圈,然後站在了其中一具屍體邊,那個地方,正好對著一個風口,仇詩人踢動長板床,那長板床如一扇門開啟,斜歪了。

同時,在裏頭的我們,都感覺到有一股風吹了進來,把我們困住的禁錮,就這麽破了。

將飄蕩在周圍的生魂死魂都收攏到一個袋子裏,之所以抓來的有死魂有生魂,也是為了掩蓋任青的生魂氣息,免得暴露。

說起來,很多環節安排得挺精細的,偏偏人那麽蠢,實在讓人懷疑,他到底是不是主謀。

我們走出去,夏右抓著任青的魂魄,粗魯地將他塞進自己的身體裏,隨後對狐貍道:“你審完後,記得交還給我,我可不能白受了這些。”

狐貍微微一笑:“那是當然。”

夏右看了眼旁邊的弟弟,忽然眼睛一閉,倒了下去,坐在她肩上幻化出來的餓死鬼也消散,回她體內去了。

“夏右?”

急急地送回陰陽醫院十八樓,單主任一通檢查後道:“身子受了些虧損,倒沒什麽大礙,只不過,要虛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康覆。”

我們進病房時,夏右已經醒了,巫小葵正陪著她。

夏右看到我們,笑道:“看來,我終於可以請個長假,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。”

“是啊,可以光明正大地賴床上。”我跟她開著玩笑,隨後才進入正題,“到底怎麽一回事?”

夏右說,她有一天任務時回來的路途上,感受到了餓死鬼的氣息,但她不是很肯定真假,可隨後她又感應到幾次,那很像餓死鬼的東西,似乎一直在跟著她。

她將這事和夏左說,餓死鬼對姐弟的童年陰影太重了,如今在夏右體內的小二也就算了,那是跟姐姐分隔不開的存在了,但如果再出現第二只,姐弟倆都覺得這絕不是什麽好事,更何況,來者不善善者不來,真有第二只餓死鬼,怎麽偏會找上夏右?

於是夏左一定要將這事查個清楚,誰知道他一出去就出事了,夏右收到敵人傳來的信息,說夏左在他們手上,她要獨自赴約。

這約肯定要赴,但是赴之前,夏右留下了一些線索,讓仇詩人這些友人,能夠在發現不對時幫她一把,只是沒想到,她人一走,她留下的線索馬上被抹去。

當然,那會她還不知道,到了對方留給她的地址,魔都的一個大型垃圾場,那裏氣味沖天,以至於她根本沒發現,夾雜這難聞氣味中的,若有似無難以捕捉到的奇異的香味,那香味,竟引起了安生在她體內待了十五年的小二,躁動起來。

她暗道不秒,此時垃圾場裏還有來拾荒的,甚至有他人經過,若是她餓死鬼就這麽跑出來,被她養了這麽多年,能力比十五年前更強的餓死鬼,不知道要“吃”多少東西才會罷休。

她強行地將它壓下,試著一遍遍安撫,一手摸向乾坤袋,想拿隨身準備的食物出來吃,卻忽然跑出一只黑狗,沖過來叼走了她的乾坤袋,她當時全力在壓制小二,竟被一只狗得逞。

不,那可能不是一只真的狗,她能感應到氣場有些不對,且叼走了乾坤袋後,一晃眼就不見了。

沒了吃的來緩解,眼看著自己快要失去對自己的控制,她只能選擇暫時把自己包括小二一起封住,就在情況最不堪的時候,那只黑狗再次出現……哪裏是什麽黑狗,分明是惡鬼!

一是不察中了計,夏右失去了意識,等她醒過來時,她的力量被封住,小二雖然有點“清醒”了,可當前的情況,只會讓它更加不安,時不時地想跟她爭奪身體的控制權,但它只是想看看這麽做能不能逃命,卻讓任青父子以為小二有“野心”,想要反吞噬她。

弟弟不知所蹤,自己力量又被封,硬拼不是辦法,夏右幹脆就裝出真的不敵小二,神智完全被小二壓迫的樣子,她則慢慢地“安撫”小二的精神,試圖讓它恢覆正常。

暗中,她試著用神識聯系我們,最後也只能給我留下點訊息,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不能找到她。

在這當中,倒讓她知道一些事。

任家父子背後一定有人指點,不然,這對父子雖然心狠手辣,但其實有點蠢,說白了是過於自大,可,他們卻能夠偽裝成餓死鬼,弄出鏡像陣。

如此做法,第一,讓大家以為兇手是餓死鬼,將嫌疑的帽子扣在夏右身上,如果不小心讓夏右逃了,以如今特殊部門二隊的辦事手段,她恐怕也很難洗清自己的嫌疑,這是任家父子想看到的,他們除了想得到餓死鬼,更想報當年殺了任父的仇——自私惡毒的人,就是這樣的思維,只能自己害人,別人害自己就是罪不可赦。

第二,可以借此吸引到我們,在知道兇手可能是夏右後,我們怎麽可能不參與到這個案子裏來。

第三,任青的假死,就可讓生魂做死魂混進我們當中。

簡直是連環計啊,能夠想出如此計策的,又怎麽會在關鍵時候,在電梯裏先逮我呢,想來想去,夏右和我都只想出一點。

給任青父子出計策的,另有其人,當中執行的,確實是任青父子,但估計那位出計策的並沒有真心想幫這對父子,便沒有提醒他們,亦或者還有意讓他們在執行這些計劃時出現差錯,讓我們逮到他們。

可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?

既幫任青父子對付我們,卻又在關鍵地方讓他們掉鏈子,到頭來,除了死了無辜的人外,夏右也沒有大礙,其他人更沒有問題,那麽,對方千方百計弄出這些,所圖什麽呢?

“那小芳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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